夜深了，还可以再深下去。隐约传来的细碎声响淹没在深沉的夜空下，闹钟秒针孜孜不倦行走的声音却越发清晰明亮——11点了，我仍在为明日的功课做准备。
父亲在隔壁房间熟睡，鼻音浓重。疲惫像是影子，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只有这样深沉的夜晚，影子才会与黑暗交融，化为无形。
午夜11点半，秒针仍在滴滴嗒嗒地走着，我整理好书包，静坐在书桌前，等待一个声音的到来。眼皮像是支持不住了，拼了命地想要落下来。我晃晃脑袋，随手拿起一本参考书，迷糊地做着。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我在做些什么，包括父亲。我只知道等那电瓶车的声音传来，在她开门到家之前，我可以泡一杯茶，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拿出碗筷，对她说：“妈妈，回来了！”我的大脑像是在放电影一样，浮现出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这些动作已做过无数次。可这是我第一次熬夜，为的是与同住一家却三天未能见面的母亲说几句话。
正当我迷糊之时，铁门的轴杆与墙面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将我的神智拉回了——凌晨2点钟，我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跑下楼，母亲已摆好餐桌，狼吞虎咽地吃着迟来的晚饭。我能感受到她看见我时的讶异，但她仅仅是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钟，接着埋头吞咽。
我按预定计划，给她泡了杯茶，还未端出厨房就被我倒掉了。茶水刺激，母亲不需要任何的提神饮料。最后思来想去，我捧着一杯热开水，到她面前。“妈妈，喝点水。”她接过杯子，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如同开水的温暖，又如黑夜的深沉。
吃完饭，她催我睡觉，说读书更重要。我想告诉她，你更重要。话到嘴边，打了个圈又吞回肚里。我回到房间，关上所有的灯，父亲的呼吸声和母亲在楼下走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秒针细小的滴嗒声已消散，一切都很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