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见到了好多高中时的同学。当年我们班有54人，正好凑够一副扑克牌的数，男班长因此被叫做大王，女班长叫小王，生活委员、团支部书记、组织委员、宣传委员分别是黑桃2、红桃2、草花2和方块2，四个小组长霸占了所有的A。我这辈子与数字7结缘，很巧合地排到黑桃7，阿猪学习好，则是方块K。
聚会的倡议是草花2最先提议的，他高考的时候发挥超常，如今身居北京某大学，而且还领回来一个据说原藉苏州的女朋友，当然想方设法要借机炫耀一番。聚会的时候我有幸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苏杭美女，出乎意料地是这个女孩并没有我想象当中小家碧玉的样子，相反倒是有着一副蛮强健的身板，而且一张嘴竟然是辽宁大虎山地区的口音，这才明白原来她和我一样，祖上也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而且年代一定很久远。
最初响应聚会的人很多，后来草花2提出要每人交五十块钱统一消费，陆续就出现了以各种原因告假的同学，最后只有四男三女七个人在一起吃了一顿烧烤，各自吹嘘一些自己在学校的好人好事。结帐时草花2虚伪地和我撕扯了半天，最终他也没舍得把手中的钞票拍在吧台上，后来还是大发一把推开我，抢着付了饭费。大发当年排名红桃10，是班上的贫困生，我和阿猪都没少帮他。
班上复读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参加这次小型聚会，这似乎与面子问题有关。大发却没有理会这些事情，总是张罗着要回学校看望昔日的同窗，这让我和阿猪感到很为难，既然人家已经惹不起而且又躲得远远，又何必得理不让人还要登门亲自羞辱呢，所以我们两个陪他到了学校门口就找机会溜之大吉，任由着他一个人满嘴酒气在晚自习的时间里冲进了补习班的教室。大二上学期的时候，我才偶然得知大发这次校园之行的真正内幕，只可惜当时我的绰号早已经是名动校园无可挽回。
整个假期我都无所事事，只好用吃来打发时间。老妈每天都翻新着花样给我做大鱼大肉，一个半月的时间养得我整整胖了五斤，下巴都变成了双层。曾经有两次老妈亲手给我做了她拿手的干炸丸子，我一边大嚼一边把当年的遭遇当作趣事说给他们，老妈听了当时就哭了：“我大儿子在学校想吃点啥都没有哇！”第二天她老人家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市场买回来成堆的排骨和牛肉炖给我吃，腻得我居然怀念起三食堂的土豆片。
老妈这些年没少为我操心，即使在我以离家出走相威胁要放弃读书和老舅混社会的时候，她仍然以强硬的态度把我逼进教室，重新指引我走上那条曾经认真走过却未能走好的路，那一刻我发现她有从未有过的坚强，只缘为我。
回家的那天我刚走出家乡的小站，一眼就看到路灯下望眼欲穿盯着出站口的老妈，她呼喊儿子的声音一如当年的亲切，却没能将长大成人的儿子揽入怀中，只是摸着我的脸说了一句“没瘦”，又依旧如儿时般拉着我的手走向回家的路，那时我心里突然有了永远也不会长大的感觉。
看到老妈那慈爱的目光，再回想起自己这半年里浑浑噩噩的大学生活，内心里经常会涌出一阵阵的酸痛，于是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从她那爬上皱纹的脸上读出笑意。然而到了最后，我曾经反复咀嚼的誓言都成了一场游戏，那种到天涯海角也要刻意追求的境界也都变得虚无。
寒假里的一天晚上，我陪着老妈窝在沙发里看一部叫做《一地鸡毛》的电视剧，她似乎是心不在焉地问起我班上女同学的情况，我听了一愣，首先就想起华冰那天使的面孔，然后又是赵新那温柔的眼波。
当年考上师大以后，老妈曾经对我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就是坚决禁止私交女朋友，然后是必须要认真学习，第三是努力争取政治前途，包括入党和进学会生。但是今天她突然跟我提起这些，是不是使了欲擒故纵的计谋呢。
“老妈，我们班上的女生可多了，你想知道点什么呢？”我反问老妈。
“那你感觉有没有适合的啊，过了年你都二十啦，别总让妈再操心，你二姨都着急了。”我从小在二姨身边长大，她视我如亲生，尤其是找对象这个事上，好象比我和我老妈要急得多。这几天二姨来过家里几次，两姐妹在卧室里耳语了好长时间，出来后看着我一脸神秘的笑，莫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我听了不由乐开了怀，脸上却还是一脸的严肃，我知道在老妈的心里，她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汉，她所谓适合的女孩子，一定要漂亮、温柔、聪明、勤劳而且贤惠、孝顺，然后还要家庭条件富裕、人情世故大方，对待丈夫象对待国王一样崇敬，对待家庭象仆人一样勤劳，对待孩子象鞠萍一样耐心，上可尊老，下可扶幼，中间还要伺候老公，而且还必须要哄她老人家开心，能给老爸做出可口的下酒菜。但是她从没想过，即使天下能有这样的女孩子，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有何德何能吸引住人家甘心情愿死心塌地地投奔过来呢。
还没等我回答，老爸在一旁搭了话：“这个事不着急，你现在首先要把学业搞上去，然后再通过自身的努力入党和进学生会，将来走向社会也好有个适应的过程。”老爸是多年的老党员，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有一种领导讲话的威严。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他二姨也说了，在大学找个对象也未尝不可，要是下手晚了，怕好的都让人家抢走了呢。”老妈和老爸是一对天生的冤家，有人说一的时候，另一个肯定从嘴里喊出个二来。
“你这个当妈的，目光怎么就这么短浅呢，将来儿子要是能成才的话，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将来不能成才，我儿子可比你强多了，当个破主任还当个什么似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本来说孩子的事，怎么跟我扯上关系……”
我见势不妙，马上溜到卫生间里躲了十几分钟，听到客厅的战火渐渐平熄，才钻进自己的房间找出华冰送我的《路遥文集》，随手翻开，正是高加林甩了巧珍那一段。
春节的时候家里特别热闹，全家老幼十八口全集中在家里团圆，我再一次成为核心，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绕着我夸我有出息，只有几个表弟表妹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老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分开，点着我的弟弟妹妹们的脑袋埋怨他们不争气，告诫他们将来要向大哥学习才有出息。舅家的表妹当场表示不服气，嘟囔着考个破师范还当上天了，谁稀罕当那个破老师，我听了呵呵一笑不以为然，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不能再和这些毛孩子一般见识。
吃年夜饭的时候二姨神经兮兮地把我叫到厨房，指着厨柜里的一个坛子让我搬到别处，我按照她的意思照做，二姨看了便哈哈大笑起来，跑进客厅大声嚷着：“今年我大外甥要动大婚（荤）啊！”我这才明白她让我搬的原来是一个荤油坛子。其实对我疼爱有加的二姨并不知道，按照校规大学期间是不允许结婚的，后来国家虽然更改了这项规定，可惜我没赶上好时候。
1995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一些，开学的时候已经出了正月。老方作为班长特意提前两天回来报到，在午夜列车上沉睡过去，丢了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幸好现金放在贴身的的衣兜里才没造成太大损失。这个窃贼的手段特别高明，在顺掉包裹之后还把老方的皮鞋从他脚上脱下来偷走，小偷把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丝毫没有惊醒睡梦中的老方，天亮后老方一觉醒来遍寻不到自己新买的三截头，只好穿着小偷扔在座席底下的破棉鞋走出站台。听了老方的描述，我们都很佩服小偷的职业水准，当然更令大家佩服的是老方那睡到昏死过去的本事。
再次回到337教室以后发现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姐妹们只回来了47个，一个叫孙丽雯的女同学在开学前去车站买票的路上被汽车撞翻在地。刚听说这个消息时大学都很担心，团支部书记吴敏霞亲自带队，领着几个女生代表在周末时特意赶过去探望了一番，带回消息说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所有人这才松出一口气。两个月后孙丽雯回校复课，被撞骨折的左腿还缠着石膏，华冰当年特意为我制作的拐杖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赵新特意给我带来了家乡的野山蓁，真难为她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能背着这么沉的包裹车马辗转带到学校，我捧着足足一大包能有十余斤的山蓁再三推让，她甜甜地笑着说干果有益于补脑，我应该多吃点才是。我正琢磨着她这句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笑话我，她又接着说：“刚才我来的时候见到华冰了，顺便也送了她一小包，这些你自己留着吃就可以喽。”我听了心里暗笑，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冰雪聪明，连赵新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孩子都开始变得狡黠可爱。
华冰换了新发型，剪短了原来简单干练的马尾辫，烫成了大卷的翻翘，显得成熟了许多，当然也更有气质更加漂亮，看上去象极了香港明星关之琳。在三食堂门口遇见她时，华冰故意在距离我三四步远的地方站住，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边用刁钻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一边不怀好意地笑。我被她古灵精怪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只好挠了半天头皮咧着嘴问她怎么这样看人，华冰这才悄声地问我：“刚才赵新特意送给我一包山榛，你说我是吃掉还是送回去呢？要不我给你拿过去吧，呵呵。”
我一时无话可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想办法借机转移话题，先是夸她身上崭新的粉色皮夹克真漂亮，然后又开玩笑地问她是哪个男孩子这么有眼光送给她的。想不到本来挺高兴的华冰听了，脸色却刷地一下沉下来，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疾去，把我一个人讪讪地扔在食堂门口。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她穿起过这件用小羊皮手工缝制的价格昂贵的皮夹克。
兄弟们重新聚到一起的当天晚上，哥几个从二哥的收音机中听到这一天居然是第十三个国际海豹日，为了庆祝这个虽然头一回听说却是相当重要的节日，大伙一致同意到三嫂的小店喝一顿。只有涛哥并不赞同，因为涛嫂在当天下午刚刚回到学校，两口子还没得及亲热一番倾诉相思之苦，绝不能让大好时光就这样被无聊的酒局给毁了。
一个多月没见，大伙都精神了许多，只是大哥瘦了一些，可能是假期收到了两科补考的通知有些上火。这个假期让兄弟们之间都很想念，每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带来了一些自己家乡的特产：大哥宋带来两袋鹅肝酱，四哥是一串牛肉干，五哥拎来几瓶家乡的酒，二哥虽然回来的晚，也背来了一书包的大枣。我的家乡盛产马铃薯，无奈之下只好带上一块孢子肉，这是老舅的手下在林海雪原盗猎来孝敬他的。最让人捧腹的是涛哥，他家在林区，居然千里迢迢地从家里背来四块切菜板，这种吃不能吃玩也不能玩的大家伙让哥几个颇为头疼，还没等到想出办法安置，涛哥就把它们送给了李健东和徐辉，别两块则送给了外语学院的书记和主任。
三哥把孢子肉炖了一大盆的土豆，哥几个又拿着牛肉干蘸了鹅肝酱当作西餐，一举喝光了五哥的米酒。席间老尕的表现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总是没来由地咧着嘴傻笑，六哥骂他是不是尿床的毛病治好了才这么开心，老尕摇头不语，一脸的神秘。
老尕这家伙奇懒无比，“坐拥老尕名号，享受大哥待遇”是其做人的准则。开学的时候为了逃避军训而不来报到，差点被导员开除回家，还有全寝兄弟八人每人一天的轮流值日和打水，这个矮胖子居然以没有星期八为理由拒绝执行。
老尕歌唱得好，一手吉它弹唱堪称绝活，我有一阵子心血来潮还跟他学了一个多月，结果发现自己并没那个天赋，只能练到弹棉花的水准。老尕还喜欢踢足球，水平不低，是院队的左前卫。人各有所好这本无可厚非，但让全寝的兄弟们尤其忍受不了的，就是他从不刷球鞋也从不洗袜子。五哥夸张地形容他的球鞋能熏死一头大象，而球袜更能成为坚硬的伤人利器，所以只要他踢完球回来，大家立刻开门开窗加速空气对流，要不然怕会有窒息而死的危险。
上帝也有开小差的时候，这时老尕便刷起了球鞋。哥几个喝完酒回来，老尕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而是美滋滋地打回一盆热水，还特意在里面放了半袋“八分钟”加香洗衣粉，然后把自己那双臭名远扬的球鞋泡得直冒气泡。这个有如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现象让所有人都很迷惑不解，大家就象是看到一只成了精的蛤蟆蹲在地中央，哼着小调拿着刷子上下左右使劲地撮。这时大哥宋从上铺坐起来，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样子，老尕要恋爱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具体的说，老尕是正在追求爱情。
在寒假返乡的火车上，老尕遇到了传媒学院的一个同乡，这个叫韩惠惠的女孩让他一见钟情，于是王辉同学便从此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春节期间老尕曾提着四盒礼品去女孩的家里拜年，据说是两瓶黄豆酱油两瓶山西陈醋，还有两包黑芝麻馅的汤圆捎带着两盒大虾酥，这个事情都是后来我们在大哥宋那里得知的，哥几个听了笑得差点晕死过去。老尕在女孩家里受到怎样的待遇又怎样的尴尬退场这些细节我们不得而知，但没有得到女孩家里的认可是无毋庸质疑的。好在女孩并没有对老尕表现出特别的厌恶感，这让他或多或少还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所以他每天都要从人文学院到传媒学院跑上几个来回，乐此不疲。
另一个开始恋爱的是四哥。我们一直以为一身正气一脸阶级斗争的郭副班长有生之年不会弄这些小资的情调，没想到他却利用工作之便和团支部书记吴敏霞建立了革命友谊。
在大学的校园中，这种纯粹的革命友谊是最无可厚非的男女关系，男生女生为党的事业、人民的利益和全校师生的福利而工作在一起，这是最最硬气的理由，任何破坏这种关系的不法分子都将被视为人民的仇敌而绳之以法，所以说革命关系是培养爱情的优质土壤，成就了许多“革命战友”的百年之好。限于男生女生都必须是革命的中坚分子，这种关系的发生率不会超过10%，此外由于个人政见不同可能会导致各为其主，所以成功率仅为50%，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典型人物就是郭老四与吴四嫂。
班长与团支书的黄金组合一直统治了我们四年，虽然我们始终都在叫嚣必须要党政分开直系亲属不能进同一个班子凡事不能搞一言堂，不过作为班里最具实权的人物，郭家四嫂对我们这帮兄弟特别够意思，经常做些明降暗升虚贬实褒的事情暗暗加以照顾，因此我们一直也没真正想过要举起义旗推翻这两口子的统治。
四哥后来相当有出息，居然升到了某地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整天挺着一个副厅级的肚子颐指气使，让一大帮人鞍前马后地围着他转。有一次我叫上涛哥到他那里去打尖，这官僚靠在老板椅上跷着二郎腿叫秘书端茶倒水敬烟，然后打着官腔问我们到此有何贵干。好不容易等到他的手下关好门离开，涛哥猛冲上去把他拍成了猪头，结果光顾着嘻笑没留神被桌角磕了下巴。晚上请吃饭的时候，酒店经理讨好的问领导您嘴角怎么破了，四哥头脑灵活地回答是被上访的群众弄伤的，汉奸模样的经理就一个劲地讨好说现在的人民公仆不好当啊，我在一旁听了，乐的把茶水从鼻孔里喷出来。
大宏曾经有一条著名的话来形容校园的爱情：“在师大校园里，随处都可以创造爱情，图书馆篮球场食堂甚至操场都可以成为爱情的发源地，但90%的爱情发源之后，都需要到咖啡厅去润色一下。”简易咖啡厅是师大最具特色的休闲饮食文化之一，火车座、小挂帘隔开的单间，还有廉价的咖啡和小食品，成了当时学生情侣们最钟意的去处。尤其是冬天，皑皑白雪覆盖了校园所有的角落，爱人们再也不能坐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毕竟谁也不是北极熊，抱得再紧恋得再火也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于是他们便来到咖啡厅，拉严挂帘，在里面说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
简易咖啡厅因为满足了学生的需求而大受欢迎，却也让老板伤透脑筋，每逢天寒地冻，经常会有一对一对的爱侣钻进这里，每人只点一份一元钱的速融咖啡，却要坐上整整五个小时。涛哥和涛嫂就属于这种占着位置不消费的“两元族”，他们和我或者大宏这样的“快客”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俩虽然也经常光顾这里，但总是就着虾条和薯片灌下几瓶啤酒，然后迅速地结帐走人，绝不贪杯也不占座，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三十分钟，而消费却不会低于二十元。
即使这样，涛哥每天回到窝里以后，都要绘声绘色地向大家描述他的爱情进展，比如哪天在咖啡厅里搂了涛嫂的腰，哪天又在挂帘的遮挡下和涛嫂亲了嘴等等，这些个人隐私没有人会感兴趣去听，但为他们创造隐私的场所却引起了六哥严武的兴趣。
在上大学半年多以后，六哥还从没到过咖啡厅。“我靠，那里头可都是兔子咬牙——两两的！”每当涛哥讲起那里的故事，都会是一脸的下流，这对还形孤影单的六哥来说，那诱惑力不亚于一等奖学金。
终于在一个夜色朦胧的晚上，六哥一个人溜到了咖啡厅。玫瑰色的灯光让六哥的脚步有些轻浮，心惊肉跳地怕被熟人撞见，正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时，一个学生模样的服务员走过来，把他带到一个用白色布帘隔开的单间。六哥要了一杯蓝山咖啡，拉严挂帘，忐忑不安不安地坐在那里听着其它单间里不时传过来的男女说笑声。这时，六哥突然发现对面的布帘上有一个被烧破的小洞，强烈地好奇心吸引着他从小洞向里望去，不料却顶上另一只孤独的眼睛，吓得六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靠，怎么会是的文秘班的梅莹？”
这件事最初发生的时候，两个人对了口风要求都要严守秘密，结果没出一个星期就被我们得知。几天后在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六哥在哥几个面前指着灯泡发誓说绝无此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咖啡厅的老板是我和涛哥的老熟人，也是承包三食堂的姜哥的夫人，我们叫她奚姐。而那个打工的学生妹，就是人文学院上届有名的人物谷庆春，曾经是吴超的死敌。六哥和梅莹的事，她们两个看得一清二楚。
六哥的谎言被当场戳穿以后，他和梅莹索性放开了手脚公开约会，从此咖啡厅就又多了一对“两元常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