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
窗前白色的马蹄莲还未开放
戚晚风就像往常一样
穿上厚厚笨笨的消防衣装
来到操场
就在那个美术特色中学旁边的消防中队上
她是仅有的女指导员中队长
短发英姿飒爽
出操速跑匍匐爬梯攀绳却从不彷徨
训练救援再苦她也狠抗
她就是火海凤凰
让手下那帮硬汉须眉也由衷敬仰
当晨光裁出了天边的霓彩霞裳
撞上戚晚风早操的脸庞
像莫奈画出的日出印象的光芒
西子就是在上学路上
认出了操场上这位大姐姐
那是一个夏日放学的傍晚夕阳
西子在学校门口踟蹰张望
站在那棵开满桐花的大梧桐下急与茫
那里掉下一只还未长全翅膀的小黄鸟
在西子手心里凄厉鸣唱
就是眼前这位大姐姐看到了
当时穿着便装
找了把梯子小心翼翼把小黄鸟送进梧桐树的鸟巢上
那时的她
和蔼像一阵晚风凉爽
却没想到大姐姐救急的身手也如此矫健飞扬
西子不禁停下脚步
不由得为带队冲在最前的戚晚风鼓掌
今天中学有西子惧怕的体育测试
三千米跑道那么漫长
想想都让她心慌
中途几次精疲力尽要放弃的时候
脑海中总是浮起戚晚风消防场上英勇的模样
仿佛一场紧急救援抢险仗
蔓延的火光
咬紧牙关斗志昂
抗抗抗
调匀气息
绝不放弃
坚强再坚强
竟然体弱的西子最后呼啸般冲过终点
像风一样
西子再见到戚晚风时候
是那个夏天
消防中队来学校为消防宣传绘画大赛颁奖的现场
西子记得戚晚风给一等奖的她亲手递上了奖状
笑容那么欣慰
像燥热的夏日凉爽的晚风轻轻流淌
西子记得戚晚风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祝贺说加油小姑娘
西子的画上
左边是一位女消防队长
刚刚在火灾中救出了一个婴儿
抱在怀里
像达芬奇的拈花圣母图一样安详
而身后熊熊火光
那么嚣张
冲天扬
像俱掌雷火的歘火谢仙的狰狞怒容
和消防队员冲天的水柱在生死较量
右边是美丽的夜空中无数祈福的孔明灯
如蓝色光滑的丝缎上绣的袅袅的红月亮
那么美丽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却不知道孔明灯飘过的地方
燃烧灰烬或许就是建筑和人身灾难一场
建筑物旁
禁止燃放烟花炮竹
禁止燃放孔明灯
要记心头上
火灾严禁走电梯
要立即切断电闸
要不慌不忙
西子可以熟记每一消防宣传条纲
西子记得她画画前翻阅消防资料的疯狂
或许就是为了见到激励过自己的这位偶像
有好多天
西子在上学放学路上再没见到戚晚风
而是一位陌生的男教官带队训练在操场
西子像夏日慵懒的阳光
有些惆怅
再后来的一个没有风的放学傍晚
西子在消防中队的门前看到了戚晚风的照片和讣告
照片中的戚晚风
还是那清风般熟悉的面庞
带着浅浅微笑徜徉
像一朵白色马蹄莲的清香绽放
西子知道了戚晚风曾经也是一位火中被救出的孩子
在大学毕业后背起了戎装
剪去了留恋的长发
成了一名全国为数不多的女消防中队长
一点点长情烛光在夏日傍晚的离歌里清唱
那棵老梧桐上
隐约有一只黄鸟在晚风里领唱凄婉鸣殇
窗前的马蹄莲在晚霭里轻漾
似乎那么忧伤
一曲晚风颂悄悄开场
那么低声悠扬
轻轻捻一朵白色的芳香别在胸上
西子径直背过身去
任簌簌的湖水在指缝里呼啸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