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顶多只是婚姻的禁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仅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走在一起，活生生的包办婚姻失败品。
年轻时的母亲双眸炯炯有神，睫毛下眨动着水灵的眼眸，清澈如水。她期待着真命天子的出现，对未来有许多憧憬。她的眼里映射的是今后幸福的生活：男主外，女主内。丈夫在外赚钱养家，她可以在家相夫教子。
这些温馨，这些甜蜜，却只闪烁在她眼中，从未和现实生活有过交集。母亲风风光光地出嫁了，从十几岁开始，攒了近十年的积蓄，变成了令所有曾经的朋友羡慕的嫁妆：彩电、冰箱、收音机……母亲把一生的赌注投注在父亲身上，可结果又换来了什么？同村的女人因为生了男孩而变得趾高气昂，嚣张得无可救药。
母亲怀里抱着年幼的姐姐，却处处受到父亲的数落。或许在没确定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时，父亲的目光还是疼爱的。
随着姐姐呱呱坠地，父亲变得越来越暴躁，甚至有次对母亲大打出手。母亲的眼里浸满了泪水，泪水模糊了视线。母亲抱起姐姐，愤然离家。回到娘家，母亲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哪怕一句安慰，只有外公的斥责和村人的排挤。深邃的夜，母亲与姐姐倚靠在村头的路灯下，晚风嗖嗖地灌进母亲单薄的衣衫，她紧紧地抱住怀里啼哭的姐姐，身子一点点蜷缩成一团，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滴落一颗颗泪珠，打湿了痛苦的记忆。无奈回家，父亲竟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对母亲不屑地呵责，似乎母亲本不该回来！父亲的无情像刀子一样划入母亲的心，把曾经的愿景划得支离破碎，散落了一地的忧伤。当他们的婚姻即将走进尽头，我却不幸地降临，我眨巴着无知的双眸，看着崭新的世界。母亲的双眸黯淡下来。无尽的失望乃至绝望充斥了曾经清澈的眼球。她深深地自责，不该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岁月如梭，母亲一点点苍老，累积的疲倦压沉了母亲的眼皮，她不再对婚姻有任何期许，只是宿命，只能认命。
母亲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为了抚养我们姐妹，母亲放弃了离婚。她不愿意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留给父亲，她知道，一旦她走了，我和姐姐的一辈子就毁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她要抚养我们长大成人，要让孩子今后有出息。无论多苦，无论多累，咬咬牙，狠下心来要说到做到。母亲疲惫的眼里又重新燃烧起希望，对我们千丝万缕的爱深深羁绊着她。母亲，渐渐老去，但目光依旧坚定。
那些辛酸苦楚终究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母亲的眼里会流露出欣慰的目光。母亲眼里的欢笑与泪水都铭记在我的眼眸。
